大象装使人格消失,

蔡 玮 发布于 2020-01-15
对装扮的人,彷彿进入意想之河,离开了躯体,见到了舞台上的自己,不过代价却不小,就是让当下的生命暂时不见。乌鸦的双生哥哥,从来都是主人翁观看自己的替代,父亲偏爱哥哥又让他格外地将自己投射在对方身上。先来后到决定了兄弟的辈分,头一次见感觉新鲜,再见就无感,兄弟的命运就这样因为人的喜新厌旧心决定于几秒钟几分之几秒之间。
乌鸦的绰号,暗喻了他的遭遇。说部落传说双生会带来不幸,只是委屈了造意者的努力。魔术的插曲又像是预示、预言,果真乌鸦兄弟就变成了孤的单体。
而隐形又是怎么回事?隐形是自由的扩大,是种生命不该承受的喜悦。做爱的时候想要隐形,而躲在树丛里为流产的孩子哭泣,又是隐形弔念消失。或许正因为未及出世孩子承受了大人隐形的代价。
双生的弟弟就像顶着陌生的躯壳,只能忍受躯壳的负担,而躯壳的人格却被双生的另一人所独佔。乌鸦留下了大象装,因为它使他回忆起过去的自己。街头的父亲来找他,乌鸦只感觉他看见了大象,却看不见自己,就像过去父亲只看见哥哥,看不见自己一样。再一次扮演回过去的自己,再一次体验扮演哥哥受人喜爱的乐趣,大象让乌鸦短暂的变成哥哥的化身。只要穿上大象装,没有人管你是谁,人们就只喜爱大象,不爱装扮的人。对街老爸的犹豫,是觉悟后的自持?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将弟弟当作哥哥的替代,于是爱进入两难。就在大象人形与父亲隔街对峙,爱变得恐惧记忆、恐惧委屈现在存活下来的人,于是踟蹰不前。
大象在衣橱里,哥哥在内心里。它、或他是什么?什么都不是,必须如此。记忆又像生命的躯壳,只是躯壳罢了。于是哥哥只剩下记忆,记忆不过是躯壳,大象装在衣柜里,就像弟弟把哥哥的记忆封闭起来,又像下班后决心做回真正的自己。
开场的女性观点,首尾呼应。自从知道乌鸦与哥哥的关系,少女决定不再回顾。她童年也曾出现在商场的天桥,但她可以轻易的将事实当作记忆,选择离开,这对乌鸦来说却没有这样容易啊-于是不同的观点又构成了反差、衬托的加强效果。
作者是意有所指?中华民国台湾,不正像1945-1949年的中华民国的双生弟弟吗?只因为出生时间相差短短几年,弟弟就该永远活在哥哥的记忆躯壳里吗?
-读吴明益<一头大象在日光朦胧的街道>,收在吴明益着,<<天桥上的魔术师>>,新北市,夏日,201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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