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伦敦:软封国第14天,起了种感觉像是麻痺
一个月前,我抱着热水袋窝在沙发上打字,突然觉得大腿一阵热,发现使用了两年的热水袋竟侧边然破了一个洞、里头的热水把包裹在外的小毯子弄湿了。幸亏先在外包裹了一条毯子,热水才没直接淋在我身上。
那个热水袋是家里的英国人送我的,是我人生中使用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热水袋,但并不是我所拥有的第一个热水袋。
我人生中第一个热水袋是几年前圣诞节在台湾买手表时附送的促销赠品,小小一个只有巴掌大。台湾的气温之于我与热水袋相冲突,所以这个小热水袋一直被收在原包装盒里,没有使用过。后来到了英国,寒冷的冬天里家里英国人送给我一个标准尺寸的大热水袋,是我喜欢的苏格兰格纹,从那之后热水袋成了我的好朋友,第一次体认到冬天里有个热水袋抱在怀里是件多幸福的事。
在英国换了签证后才又回台湾一趟,整理房间时找到了那个小赠品热水袋,顺手放入行李箱中带回英国,幸好有这么做,让大热水袋破了之后还有另一个可以使继续使用,虽然那小小的被我称为婴儿尺寸的容量以安慰的成分居多。
热水袋破掉时我很沮丧,当下就传了讯息向朋友抱怨了一番,一方面是为已经用了两年有感情的东西就这么坏了而不舍,一方面是当下我正处在必须足不出户在家照顾病人的看护状态中,没办法外出再买一个新的。当时我还想着等那两周看护时间结束后要去隔壁镇的购物商场,到哪间店买哪个款式的都已经想好了。
今天早上当我再次抱着我的婴儿尺寸热水袋窝在沙发上打字时突然悲伤了起来,从那之后我就没再有机会外出到购物商场了,"出门"已经与娱乐无关,只是偶尔快去快回的在家里附近的超市买所需粮食,这一个月来次数不到五次吧;把自己关在家里,尽全力想隔绝与屋外的接触,尽全力想保护自己,一边担心疫情发展。
一个月前当我因为热水袋上那个破洞尖叫时,怎么都想不到后续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网页一打开到处都是封国日记的日子。
软封国第14天,我并不喜欢对我的生活下封国或封城这样的注解,政府虽然不断呼吁大家留在家中但并没有硬性规定不能出门,是否遵守成了大家自己的选择。所以当看到有媒体称这种情况为软封国时十分同意,自觉总算找到一个可以解释当下状况的形容。
上星期日是个大晴天,窗外的轻轨上很明显感觉到乘客增加了许多,网路上也出现许多人潮聚集公园做日光浴的照片,虽然每日确诊与死亡人数持续增加,不担心病毒的人还是很多。也或许是麻痺了吧。这14天总觉得过得很漫长又不真实,但可能真的很漫长,毕竟我从二月底就开始自主隔离了。
家里英国人问,等生活恢复正常后第一个想吃什么外食,我想了好久竟然想不出来,长期绷紧神经只能考虑如何让自己健康活下去的情况下,外面的一切好遥远,远到很难回想也很难展望。
今天整个媒体版面被伊莉莎白二世女王前一晚的特别谈话与首相强森在感染武汉肺炎自我隔离十天后病情没有好转而入院治疗佔据,很明显这是个标记,点出我们的生活已经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不同于14天前街道上的死寂,慢跑的人越来越多,成群的行人也越来越多,昨天晚上有几个青少年在大街上大声叫嚣,手里还挥舞着火光,那是好久不见的光景;每天飙升的确诊人数与死亡人数、四处可见"留在家里"的呼吁,政府不断告诉大家最坏的情况还没来,面对看不见的恐惧,长期绷紧的神经任谁都是会麻痺的。
一直以来自认非常适应室内生活的我,也开始麻痺了。从一开始还会想着生活恢复正常后要去哪里做些什么事,到对成天关在屋内是否同时能好好把生活过得充实的焦虑,到现在只希望每天好好活着就是最大安慰了。
惊觉到这点后的反应是沮丧的,毕竟麻痺之后就是松懈,松懈了就不在乎了。然后是害怕,疫情依然险峻,我不能成为那些毫不在乎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中的人,不然到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这才知道,在巨变的生活中维持住自己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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