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伦敦:软封国第47天,到阳台做日光浴的方法
日本友人传来了问候简讯,提到新闻说今年英国的天气比往年都还要好,可惜了我们只能在家里禁足,为此他表示遗憾。
这一段时间来天气真的非常好,绝大多数的日子里都是阳光普照,每天只隔着窗户玻璃向外看,蔚蓝天空上有点点白云,搭配被清风摆动的枝头,那种皮肤被晒得暖烘烘又因为微风不断而不至于热着的感受只能在想像中实现,的确让人忧郁。
禁不住金黄色阳光不断招手,终于我也挽起袖子到阳台去整理一番。
忘了什么时候看到一篇文章标题叙述台湾人的阳台无用论,摘要里提到对台湾人而言阳台是个很鸡肋的存在、大多只沦为堆放杂物的用途,直到这次疫情起,才意识到不须出门就有一块半户外空间可以透气是件很美好的事。我并没有点进内文,只被这个论点惊讶了;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阳台,撇开实际生活中的我到底会愿意花多少心力在整理与布置阳台上、又到底会花多少时间待在那里,阳台从来都是我心中梦幻的代表之一,好像有个阳台生活就可以更贴近自由一点,半开放空间成了打破现实枷锁的那条线,彷彿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天空。小时候,大概是上了幼稚园前后,我的日常就是外婆放在阳台铁窗推出的那一块的木板,整个白天我坐在上面看外面的风景、听外面的声音,对那个年纪的我而言眼前所见范围都如另一个国家般遥远的一切充满幻想。后来陆续搬迁租屋换了好几个家,阳台在现实条件中成了奢侈。有没有阳台不会是我租下房子的考虑条件,但有阳台绝对会大加分。
搬到英国后第一个住所是间平房里其中一个房间,平房没有阳台但有个屋主细心整理的大花园,这不一样,而且屋主对园艺细节的坚持总让我备感压力,居住的近半年期间踏进花园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完。第二个住所是间百年透天厝改造的分租公寓,没有阳台但有个大家共用的小露台,上有几盆垂死或已经死透了的植物,平常大家会把自家垃圾包好堆在哪里,一张被室外环境腐烂的木头桌子底下,待每周一次来打扫公用空间的姊姊拿到门外去等垃圾车隔天早上来收走。我不太喜欢那个小露台,总觉得太过冰冷,还有邻居不时在那里抽大麻弄得气味难闻,所以居住期间更喜欢待在我自己的小窗前,至少有个小窗台。现在的住所有个辽阔的方形阳台,范围甚至比我上一个家还要大,不需要跟公寓中其他住户共享、可以完全依自己喜好布置,却反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曾经听闻过花园在英国人心中至高无上的地位,是自己王国的国土连王公贵族都无法侵入。时间来到现代,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拥有自己的花园,取而代之的阳台就成了大家表现自我风格的地方:有舒适的户外藤椅、有精心整理过得盆栽、有为家中小小孩布置出的游乐场,晚间还会点上蜡烛或LED灯增添气氛,每次欣赏别人家的阳台就像在阅读实体居家装潢杂志。
我也想要个美丽的阳台,想要在天气好时躺上户外椅,与新鲜的空气及身旁的植物们说话,可惜在实现这个理想前还有个巨大阻碍挡在面前:冷。
这里的天气实在太冷,有阳光的季节短暂,冬衣全年都没有收起的一刻,让我光是在室内裹住毯子躲好躲满都来不及,怎么还有心思到阳台享受慵懒的生活步调?经过一番拉扯,毕竟家里还是有个对阳台向往的英国人,最后只摆了套户外桌椅就了事。
印象中我总共也只在阳台待过一或两个下午,都是带着对阳台时光无比的幻想、抱着笔电走上去,现实却让我别扭的窝在室外椅上打了几行字,小毯子敌不过没过多久就席捲而来的寒意,还是收拾一番回到室内好。而把阳台幻想化成户外桌椅的英国人,则是一次都没有出来过。
眼看那么大空间可以发挥利用的阳台就要荒废掉的,多亏这波疫情,我的阳台使用计画才得以继续进行。或许开始阳台生活后可以让因为禁足与生活不方便还有疫情所累积压力压的都忧郁了的内心更开朗一点。
把户外椅的垫子套拆下洗了,桌子上堆积的灰尘擦了好几遍,椅垫内里抱到阳光下晒一晒,再把桌椅移至更合适的位置,所幸阳台上物品不多,打扫工作很轻松就完成。边偷看邻居家阳台想偷点点子,才发现在阳光下家家户户阳台上都有正在享受日光浴的人们,有些伴侣一起肩并肩或躺或趴的晒太阳,有些人与自家宠物一起搬个行军床在阳台上午睡,有些人做着简单运动伸展自己,更多人只是拿本书专注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把整个自己交给了阳光,男人全裸着上身、女人只穿上小可爱,低头一看还穿了长袖长裤睡衣的我竟是这个空间里穿了最多的人。
英国人热爱阳光是出名的,每年短暂的阳光季节里任何可以晒到阳光的公园草地或甚至只是市区内楼与楼间绿地都会躺了满满的人,如虫子的趋光性,太阳出来了大家也都出来了。要不是现在正处在疫情间的禁足期,这些人想必都已经到户外去了,阳光普照的温暖假日,不出门实在违背了英国人的天性。
禁足令初起,每个周末之后媒体上都会充斥各公园绿地被满满人潮佔领的批评,不管政府多大声呼吁大家留在家中、警察多努力驱赶人群,将享受阳光摆在病毒之前的人们仍前仆后继将自己抛出户外,也因此,在这个当下我眼前这群愿意留在家中在自己阳台上进行日光浴的居民们的行为是百分之百受到肯定的。
不过到底要怎么在阳台上做日光浴呢?我一边看着他们一边思考着。
今天的阳光猛烈,刺眼又温度高,他们没有一人没配上太阳眼镜,但裸露出的肌肤呢?需要好好擦防晒吗?要在家中好好擦上防晒后到阳台上躺几个小时再走回室内卸除吗?到自家阳台还要擦防晒不知怎么让我感到很别扭,更直接的反应是意识到自己不愧是不爱晒太阳的亚洲人,对日光浴是一问三不知。
户外椅的坐垫套正在晾干、内里正在晒太阳,不想放弃这个阳光,于是搬出野餐垫铺在地上。这个野餐垫是年初时为了让今年生活可以更加多采多姿买的。去年有次被友人约到公园请教刺绣方法,本以为就是两个人在长椅上进行而已,结果友人带了野餐垫与舒适的毛毯还有点心热茶,我们选了一块平坦的草皮一边野餐一边刺绣,一边被不同群一家大小集体行动的加拿大雁无比凶狠的关切。这次经验给了我很大的灵感,所以也备妥了野餐垫,期待今年可以走出户外刺绣,贴近大自然加上刺绣与野餐,光想像就美好。
可惜突如其来的疫情打坏了所有规划,禁足令下别说野餐了连家里大门都出不去,幸好野餐垫还可以舖在阳台上。
带了个小抱枕把自己躺成卧佛样,地板有些硬但还可以忍受,想着这个下午就好好阅读上次买了还没看完的电子书吧。怎知阳光太过刺眼,完全看不到萤幕上显示了什么,换了好几个方向角度都无法解决,抬起头来,果然这些户外读者们拥抱的都还是纸本书、甚至没有一个人在看电脑滑手机的。感到挫折,一边又体会到纸本书的美好,东西收了收回室内去了。
关于如何在阳台上做日光浴,我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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