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幕后黑手 发布于 2020-07-15
干妈说,医院的人问,从医院出来后要不要先送回家里或在家附近绕一下再走?她摇摇头,不用了,他真正想回去的也不是这里、而是那远处的老家。
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干爸日前过往了,中午我去探望干妈,见到面的第一时间我抱住了她,她哭着说,实在是太突然了,怎么会一个好好的人就这样不在了?这个午后,是干妈承受孤独的第七天。
聊了将近两个小时,干妈的心情平缓了些,她说,其实知道干爸这样离开是好命,不用受太多折腾也没拖着病痛,只是几个小时前还在家里吃饭,怎么忽然就躺在那里等待宣判?她说活到八、九十岁,什么阅历没碰过,看过多少生离死别,两老也早就看开,甚至彼此说好,谁要是先走的话、另一个人一定要记得不要抢救,那太痛苦了,将走的人痛苦、活着的人看了也苦,于是,干爸留着一口气等到儿媳全家来到跟前之后,平缓地离开人世。
我说,我觉得干爸到最后都很幸福,那晚他说想吃炒饭、妳就炒了一盘出来,虽然只吃了三口,可最后吃到的是妳煮的饭,那是幸福。
干妈又哭又笑,是啊、其实生死也看开了,这几天就是到了吃饭时会突然情绪湧上来,舍不得啊。
陪干妈说话的这些分秒,我不断想到干爸面对最后一刻到来的那个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谁晓得那一口饭就是在人世的最后品嚐?医生说要有心理准备时,干爸不晓得有没意识自己迎来了最后时刻?
如果要留住最后一个画面,我想干爸留下的应该是干妈餵他吃饭的那几句话吧?
干妈说,夫妻俩每每为了泡茶而去苗栗载水时,干爸总喜欢特地绕一段路去后龙,在后龙老家附近绕一圈,看看那个曾在那儿成长而今早已认不出来的地方,然后才去公馆载水;她说她起初不知道为什么干爸要那样做,后来才想通了,即便离开老家已数十载,老人家心目中的家,依然在那里。
我知道,那是承载了回忆才会有的反应,我们都回不到过去,而且只能用茫茫的现在缅怀,记忆里的美好或许刻苦或许艰辛、或许根本不愿再想起,但那就是无法抹灭的痕迹。
总会在某些时刻,想起要去哪儿走走,而那处,通常是家。
干爸其实是我的二伯父,有记忆以来,我就知道干爸干妈对我乃至弟弟都很照顾,成长路上,他们对我的关爱甚多,虽然成年后只有逢年过节去拜访探望,每每也都给两老问些年年重复的问题,却没认真想过年岁的轨迹与速度,人都是这样,不敢面对的往往才最真实。
很多感触与心疼也不多说,以此纪念我的干爸,柳贵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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