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昂王国历146年3月22日


　　绵绵细雨洒落，一早就没看见太阳的温暖笑容。

　　撒恩探出头，向外边瞧了一眼，雨势更困住了行动。撒恩转回头，奥朵儿仍在昏睡中，拉佩特从洞外进来，浑身湿透。

　　「这地方有点勉强，雨势再大就得找其他地方躲雨。」

　　在洞内昏睡的奥朵儿揪着眉间冒汗，撒恩点点头。

　　「朵儿怎么样了？」

　　「还在昏睡，刚刚有醒来一下，问你去哪了。」撒恩挪开身体让拉佩特稍微能进来歇会儿。

　　「嗯。」拉佩特没所谓地应声，也听不出意义。

　　昨天接连硬仗，拉佩特夜里击退「泉山部」山贼后匆匆赶回，所幸奥朵儿与撒恩安然无恙；半夜突然来了一阵雨，撒恩和拉佩特连忙将奥朵儿从溪流小高地撤离两人在树林另一侧的山壁找到一个较浅的洞窟，这个洞窟不够三人栖身，拉佩特与撒恩只能轮流外出淋雨，至少奥朵儿不会被淋湿。

　　拉佩特找来几种药草，虽然对奥朵儿的伤势没有太大作用，至少没有继续恶化，他俩晓得，如果奥朵儿无法行走，他们恐没办法继续往主峰前进，这一点奥朵儿也清楚，只是伤势如此，昏昏醒醒，就这样过了一夜。

　　奥朵儿不时梦呓，拉佩特尽可能待在洞内陪着，撒恩就到附近探寻环境，没什么发现。

　　现下两人靠着洞口，看着外面细雨、一边低声交谈。

　　「要继续前进吗？」

　　「你犹豫什么？」

　　「朵儿受伤严重，我不认为她适合继续前进。」

　　「难道你要掉头？」

　　「也不是。」

　　「……你要留下她？」

　　「不，你和她留下。」

　　「什么？」

　　「被山贼掳走的人，我自己去救就行了。」

　　「费里昂，我们会妨碍你吗？」

　　「不是妨不妨碍的问题……」撒恩觉得拉佩特太违心之论：「这种时候能安慰朵儿的人只有你啊！她伤得这么重，难道还适合跟我们飞簷走壁？你留下陪她，她才足够安心，我也才能安心。」

　　拉佩特眼神发直，雨又转大了些。

　　「你再迟钝应该多少有感觉到她对你的好感吧？」

　　拉佩特看着奥朵儿，叹息：

　　「……菲丝莉娜的话居然有那么些实现的可能。」

　　「菲丝……」撒恩倏地发怔。

　　拉佩特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

　　「六年前，结束『西国征战』后，我在宫廷宴会上遇到菲丝莉娜和她父亲班特罗王；当时菲丝莉娜看似认真对我说，我脸上的傲气总有一天会给一个娇弱身影撬开……我始终觉得，只有她，算得上娇弱。」

　　「……你封闭了自己，为了菲丝莉娜。」撒恩吐了口气，宛如哽着的骨头总算知道如何吐出。

　　「哼、我本来以为那种事不可能发生。」拉佩特瞧着奥朵儿。

　　「她是王室卜筮师－－班特罗家的继承之女啊、你想挑战什么？」撒恩差点忍俊不禁。

　　拉佩特看了自己仍略发麻的手，苦笑：

　　「嗯。我们……想挑战什么呢？」

　　撒恩楞住。菲丝莉娜当年说过的那段「命言」应该早就把结局说完了，若是那样，自己这些年的流浪与奔走有什么意义？

　　撒恩以为这辈子的圆满只有菲丝莉娜，可是，如果结局早就知悉了，还能再扭转什么？失去的只有失去、要不回来的只有要不回来、没拥有过的，当然没机会拥有。

　　就算真是命运，抵抗的也早抵抗至今，此刻要是还怀疑自己，这条命便没有任何意义。

　　「是朵儿吗？你也喜欢她吗？」撒恩把焦点拉回眼前，他第一次看见拉佩特眼里有那样的温柔。

　　「……我喜欢她灿烂、希望的笑容。」

　　撒恩笑了，昨天到现在第一次觉得希望再起，他望着阴暗的雨幕，喃喃：

　　「希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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