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在脸书看到一则有关张爱玲的连结，谈到她两本自传色彩浓厚的小说《小团圆》与《异乡记》。前者已读过，后者在台湾出版界似乎未见过，博客来、读册网亦搜寻不着，好奇心驱使下于是问了Google大神。

《异乡记》与张爱玲其他小说不同的是，全书以第一人称叙事，讲述一位「沈太太」（我）搭着火车，从上海到温州的沿途见闻，有点像旅游札记。对照作家的现实生活，谈的就是张爱玲在1946年初前往温州永嘉找胡兰成的经过，这部分在《小团圆》里也有着墨。为了见心上人，不仅变卖金饰、忍受天寒地冻、一路舟车劳顿：「我是一直线地向着他，像火箭射出去，在黑夜里奔向月亮……」眼看快要到达目的地，恋人即将重逢，没想到小说在此喊卡，就像曹雪芹的《红楼梦》八十回未完，教人好生遗憾。

至于见到逃亡中的胡兰成又如何？《小团圆》给了读者答案。书中的邵之庸是这么说的：「我待你和她们，天上地下，没有得比较。若选择，不但与你是委屈，亦对不起小周」这话好像绕口令，阿桑我有听没有懂。

千里寻爱的结果呢？除了有之庸的姪女秀男一直跟着爱着他、替他管家外，还有小康、小周，而且与前妻、前前妻这两个女人的离婚协议还没善了呢！于是盛九莉极度绝望与迷乱，瞧张爱玲这段文字写得多好：

「下大雨了，下得那么持久，一片沙沙声，简直是从地面上往上长，黑暗中遍地丛生着琉璃树，微白的蓬蒿，雨的森林。」

爱情，让人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小团圆》最后一页这段话，甜美得让人心痛，淡然到不禁哑然了：

「青山上红棕色的小木屋，映着碧蓝的天，阳光下满地树影摇晃着，有好几个小孩在松林中出没，都是她的。之雍出现了，微笑着把她往木屋里拉。非常可笑，她忽然羞涩起来，两人的手臂拉成一条直线，就在这时候醒了。二十年前的影片，十年前的人。她醒来快乐了很久很久。」

九莉是爱他的，从23岁那年遇见37岁的之庸，一切就决定了。她崇拜他、狂热地爱他伏在她书桌前写稿的样子，像丝丝缕缕质地的暗银雕像，永远不灭的一尊小银神。

*《异乡记》简体版部分内容试阅：http://www.rocidea.com/roc-27880.as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