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电影表现手法之「佛光普照」《大佛普拉斯》

电影癡(苏士尹) 发布于 2017-12-16
虽然已有一阵子没认真写电影,但还是看了些好片,而且还妙的,最近看了印象深刻几乎都是台湾电影。

聊到《大佛普拉斯》和《血观音》,满妙的,电影癡是在同一天观看,那种两部的对照感更为强烈。

影评人曾说这两部好像有人拿一个提案请两位导演拍电影,结果拍出两部风格大不同又似彼此对话呼应──黑白vs彩色、阴(女性观点)vs阳(男性观点)、底层社会人物vs金权社会人物,同样有戏剧成分:广播剧vs台湾说唱艺术弹唱说书,同样反映对台湾社会的无奈和不平,角度不同、表现的方式也很不一样,演员同样都精采,脚本摄影和导演水准皆一流,难分高下。

《大佛普拉斯》以黑白为底韵,化繁为简,洗敛的内韵化为看似嬉闹的黑色喜剧,透过肚财(陈竹昇 饰)与菜埔(庄益增 饰)男性式「白烂白目」对白,道出台湾民间底层人物对社会的感歎。这种表现方式,类似于相声逗哏与捧哏──一个大放厥词,一个呼应他说的,也让电影癡想起那年于金马看的日片《濑户与内海》,能写出好的对白,能找到好的演员,其实不论什么题材,不需要繁杂的表现形式,就像去年大家讨论度很高的义大利片《完美陌生人》(Perfetti sconosciuti),前者光是两位高中生每日半小时的无聊对话就可以让人看得趣味横生,两个人的世界可以从小而大成为你我的人生,日本现今的社会反映;后者,一顿晚餐道尽你我多少不可说的祕密,而且电影拍的还只是一场异想,原来我们看的是一个人脑中的小剧场,而这天马行空的小剧场里,又隐藏了多少事实与猜想,但说穿了,都是空啊,不过电影一场。

于映后电影分享会中,弥勒熊提问《大佛普拉斯》后面传出的敲打声代表的意义何为?董仔启文(戴立忍 饰)是否因此被揭发了?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看法,电影癡的想法是,那是法师心中的感悟,至于佛相肚中的尸首是不是因此被揭发?电影癡以为,如果把《大佛普拉斯》的层次拉高,导演黄信尧的意思应是如电影癡所说的那样,对应于后面的「佛光普照」,董仔启文应是人自有人治,是他自己作茧自搏而导致他自己的衰败。而且片尾那幕佛相工厂倾倒,其实不是剧组费心造景,而是那拍摄场景历经台风横扫肆虐后的残破,连老天爷都在帮这部电影(误),好似呼应电影,「人在做,天在看」,透过肚财与菜埔偷窥董仔的行车纪录器也是如此,不然他们就不会「撞」见董仔杀人的过程,毕竟档案那么多,这偶然的巧合也是一种「天意」,不是吗?

很喜欢《大佛普拉斯》中导演黄信尧如广播剧的旁白,时不时的「插科打荤」,为剧情之外多做说明,似京剧中的丑角,与观众对话,把大家带出电影如真的世界,某种程度其实也像肚财与菜埔的「唬烂」评论着他们眼中的世界与行车纪录器中的影像,且纳豆的机车,电影突然呼应对白,让机车「现形」,让大家看到纳豆真的骑了一台粉红色的机车,导演不断透过不同的方式,告诉我们:我们看的是电影。就连最后法师颂持的是《金刚经》乃佛经中「空相」的代表,「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董仔汲汲营营于名利又把自己陷入名利女色的泥淖里,相对于电影中张少怀于游泳池里洗澡的自在悠游,金权于我们的重要性真有这么高吗?

然而电影中于金权观也不是完全的清高,菜埔想让屘叔(脱线陈炳楠 饰)多照料他的妈妈,不料不仅话没说出口,还反遭在路边卖眼镜的屘叔以粗拙的戏法,让他花钱买回自己的眼镜,菜埔没多说什么,还是把钱掏出来给了屘仔了。这短短的一段戏,凸显了导演对台湾弱势族群的关怀──自己没多少钱,看到需要的人,还是会伸出援手,即使自己也一样缺钱;也彰显台湾人的温暖,人民有难,一旦发生灾难,来自各地湧现的小额捐款数量惊人,相对于有钱人,反而更热血慷慨;这是一种「佛光普照」,不是吗?但又何其教人无奈啊,菜埔与屘叔并肩静坐不语,是我们的无奈心情表照,但再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ps.2017金马除了得奖的荣获最佳新导演、最佳改编剧本、最佳摄影(锺孟宏)、最佳原创歌曲与配乐(林生祥),其实庄益增导演饰演的菜埔,是真正的遗珠,走出戏院后,愈咀嚼愈觉得他演得真好,特别如果你看过原创短片《大佛》中的菜埔,这回他才真正入戏,将憨厚的菜埔诠释入木十分啊!而本片的黑白,调得很有层次感,相对于2016年金马最佳影片《八月》里过度对比的黑白,美丽太多,加上锺孟宏的摄影美学,真的韵味十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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