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剧] LAST MAN最终话

lyo 发布于 2023-06-29

编剧黑岩勉的戏先前只看过『My family』,虽然也觉得最后收尾收得不错,但说真的还是有难以自圆其说的地方,中途也有些疲软,只能算勉强及格,这回却从头到尾几乎没有冷场,伏笔收得漂亮,有笑有泪,爱恨交织得恰到好处,虽然有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与无奈,却也有满满的希望与温暖,真的是难得令人忍不住想拍掌叫好的杰作!

首先,这部作品最让我惊艳的,是黑岩塑造出了皆实广见这个不同往常的主角。

说来惭愧,当初看到宣传时,我彻底以为「眼盲」不过是为了把皆实塑造成一个独特天才的新噱头,并且满心以为这个天才,铁定跟以往双人组合的刑事剧主角差不多,都是孤高自赏、不合群也不擅长与人相处的独行侠,故事走向八成就是他与搭档心太朗从互看不顺眼到以身(生命?)相许的磨合过程。

想不到皆实不但幽默开朗,丝毫不孤僻,反而礼数周到、细心体贴,因此人缘极佳。或许是走出眼盲与丧亲的阴影这段过程(好好奇好想看啊!)让他能有更多同理心去体谅、包容别人,即便是犯下不可原谅罪行的犯人,他也不是高高在上地说教,而是以悲悯的态度,站在跟他们同样的高度,来理解他们之所以走上岔路的苦。直到最后的最后都不失对生命的热爱,也不忘以幽默来面对命运无情的捉弄;即便面对害生父鎌田背负41年冤罪的护道清二,他也没有感情用事,言相向,反而感谢他当年选择救自己一命。

他说自己后悔得知真相,想来也不是因为知道之后自己内心难受,而是担心心太朗,以及祖父母会受不了这个打击吧。

这样的英雄形象真的格外精彩、引人入胜,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另一方面,黑岩也塑造出心太朗这个独树一格的副主角。

有趣的是,眼盲的皆实像光,视力正常的心太朗反而像影。与开朗乐观的皆实相反,心太朗总是表现得忧郁苦闷。或许也是因为,皆实虽然眼盲,但他毕竟是「受害者的儿子」,周遭的人,包括他不知情的祖父母(皆实诚的父母),想来都会更加心疼他、对他更加保护。他固然有丧亲与失明之痛,基本上应该还是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的。

但被护道清二依约收养的心太朗固然也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这点真的也是一种幸运,清二固然双手染满脏污,不如表面上正义凛然,至少是个守信用的人,哥哥京吾也是真心爱护他的正直好人),但他反而因此更加自惭形秽,因为自己是「加害者的儿子」而抬不起头来。愧疚、自责、羞耻如影随形,让他始终无法坦率地接受护道家的关心照顾,刻意与他们保持距离,拒绝升官也拒绝佐久良的爱。

结果他才是乖僻而寂寞的那个人。

对「成为(配得上护道家&不踏上父亲后尘的)正义之士」的执着,让他变得为了破案不择手段,走在黑与白的界线上,讽刺的是,这正与他的养父清二有异曲同工之妙,毕竟清二的价值观,正是「为了打击大,牺牲小也是不得不为」。

直到认识皆实,他内心的自卑才逐渐转化为自信,疙瘩与伤痕也才一点一滴地淡化。这样的搭档关系,也格外吸引我、让我看得目不转睛。特别是福山雅治跟大泉洋既有演戏实力,又有相交多年的默契,演起斗嘴戏浑然天成,一搭一唱真的趣味横生,每集看他们互动,也就成了我的最大乐趣与期待。

话说回来,城府深沉的清二,应该还是比生来直率单纯的心太朗来得复杂许多。或许骨子里他其实是个胆小的凡夫俗子,打着正义的旗号,说着往上爬、位居高位才能实现大义,其实不过是为了保护不断对现实与难以抵抗的势力—在此是位高权重的弓冢与狡猾的皆实诚—妥协低头的自己。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帮了弓冢与皆实诚一次,就只能再帮第二次,因为已经成了共犯,想要退出就得背负害护道家声名受损的罪名;而一时于心不忍,为了救年幼的皆实广见失手杀人,更成了他继续犯错的加速器,为了保护护道家,也为了保护自己,他没有再回头。

直到孙子泉遇刺重伤(是他的命令间接导致的)、儿子京吾苦口相劝,他选择的都是继续保护隐瞒。为此不惜出卖亲家弓冢、谋杀病危的鎌田,他选择的始终是黑暗的那条路。

庆幸编剧没有在这个人物上大洒狗血,而是给了许多留白,让人有足够的想像空间,也更馀韵无穷。

在心太朗逼问他是以什么心情看待这些年怀着罪感而拚命努力的自己,是否在内心讪笑他时,京吾站出来替他说话,说他确实是把心太朗视若己出、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爱护的;皆实也求他对心太朗说出真正的心情,因为「不管长到几岁,父母的话都是必要的」(这段话整个逼出我更多眼泪),但他一步步走向心太朗时,既没有顺着京吾的话头走,说他确实爱着心太朗,也没正面回应心太朗丢出的疑问。 他只是带着复杂的表情,对心太朗说「你已经变成一个优秀的警察了啊!」然后伸出手,让他给自己戴上手铐。

这样的发展,比他说上千言万语,都要来得让我揪心难受。想到那才用一张的按摩券,在泪流满面的同时也不禁暗自祈祷,他不惜代价也要隐瞒真相,为的不光是维护自己的名声(毕竟在揭发弓冢时,他也把自己过去的事抖出来,护道家的声名已经受损了),也是因为不想失去家人—包括心太朗—对自己的爱与尊敬。

无论如何,当年如果他照皆实诚的话做,此刻广见已经不在人世,心太朗一样会失去父母,而且永远不会知道「杀人犯」父亲「杀」的其中一人,就是自己的生母。他的一念之善,仍是促成两兄弟过着还称得上幸福的人生,并让他们41年后还有机会相认、与生父团圆的关键(虽然要不是皆实坚持调查,并且有这份聪明才智,一切也不会水落石出),就这点来说,确实还是该谢谢他。

也不禁想,会不会在潜意识里,他还是希望皆实能发现真相,让多年来不得不对至亲说谎而深受良心谴责的自己解脱,才会在皆实指名心太朗当搭档时,没有千方百计地阻止。

不得不说,鎌田跟势津子真的是一对苦命鸳鸯,特别是鎌田,他的遭遇真的会让人忍不住仰头望苍天,想问他到底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活得这么辛苦这么累。大半辈子都为了保护两个儿子而在牢狱中度过,但这两个儿子一个无法相认,一个视他为人生污点,完全不愿与他相见,他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活过这41年?真是让人不忍想像。

最后他回光返照,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是问心太朗肚子饿了吗,也是神来一笔。感觉这部戏真的很擅于用「食物」与「味觉」来连结、呈现家人之间的情感,心太朗记忆中的父亲始终做着他最爱的蛋包饭给他吃(从这集也知道,那是他生母当年背着哥哥来找他们时,父亲做给她的料理);皆实察觉心太朗跟自己的关系,则是透过母亲当年的拿手料理炖肉马铃薯。 因此虽然当年幸福的时光再也回不来了,至少他们还能以互相教导双亲传授自己的料理,来填补这41年的空白。

皆实在机场对心太朗说,当年爸爸、妈妈、我,还有你,应该是曾经一家四口围在饭桌前、曾经有过一段沈稳幸福的时光的,这段话比什么都能刺激我的泪腺,让我感受到他们一家的爱,以及难以言喻的遗憾,不管重看几次,都还是能在他们兄弟哭着相拥的这一幕,跟着哭成猪头。

(心太朗适时的一句「之前说不要哭的可是你」,也让我不禁讚叹编剧直到最后的最后,都把每句台词善用到极致,既机智幽默,前后呼应,又能完美地呈现人物当下的情感与情境)

最后不免俗地来碎碎念一下:

1)虽然皆实诚在皆实的猜测里是个彻头彻尾的人(实际或许也是),但我想他应该还是真心爱过势津子的,否则不会为了她与正妻离婚,不择手段也要把她(而且当时还罹患重病)接回去扶正。只是他对势津子的爱不是无私付出而是霸道佔有,宁可玉碎不能瓦全,若非如此也不会有这场悲剧了。

2)想不到饭店服务人员难波(王林)的伏笔居然短短一幕就轻轻收完,而且收得如此漂亮,真是太厉害了!

3)直到最后的最后心太朗都被蒙在鼓里也太好笑XDDD

(皆实抱完他之后说「下礼拜见」,还以为是皆实又找其他名目回日本,想不到居然是交换研修的「后半场」,换心太朗去华盛顿,而且审查已经在连皆实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始并结束,直到最后的最后编剧都没有浪费任何一个设定,这也让人忍不住想拍手叫Bravo!)

4)终于等到佐久良脱口而出「我喜欢的心太朗」这句话了,恭喜泉也总算等到吾妻主动约吃饭。虽然皆实跟心太朗这对原本期待的CP已经因为成了兄弟而无缘成真(本来就不可能成真),能看到同样非常喜欢的这两对修成正果,也还是很开心! (也想期待皆实跟黛比,这出戏描写的每对情侣真的都很讨喜)

5)说来山藤也挺可怜的,他所做的事其实最严重的就是灭口池上,而这也是为了隐瞒当年不得不帮忙隐蔽真相的一步之错。看到他走投无路的结局,真的让人无限唏嘘。

6)这集一口气看到皆实跟心太朗两人的眼泪,特别是皆实,让人感到格外珍贵。机场送行那段虽然一时感觉跟隔壁棚「Mr.新娘」有些重叠(被送机那个还刚好都站在画面右边XD),但之后的发展完全把隔壁棚远远甩在后头,催泪跟爆笑指数双双破表,让人重温N次都不嫌多。

7)如日本网友所说,52岁的津田健次郎能演54岁的福山雅治跟50岁的大泉洋的父亲,真的很厉害!

8)这部戏妙语如珠,前后呼应到一个让人感动的境界,重点是没有斧凿痕迹,让人该笑的笑,该哭的哭,看来黑岩勉的功力又上一层楼。最后皆实对心太朗打招呼时说「Hey! Brother! 」接着不禁自嘲地笑笑:「我们还真的是兄弟耶」也让我每看必笑(同时又有无限感慨)。

9)第一次看永濑廉演戏,果然跟评价一样细腻,让人很期待他未来的发展!

10)感觉硬要说的话,心太朗像爸爸、皆实像妈妈,所以皆实诚看到广见长得越来越像鎌田而起疑,总觉得有点神奇。

11)关于势津子为何一直没告诉镰田,广见其实是他儿子,猜想应该是因为当年毕竟不比现在,未婚生子更有舆论压力,而且诚有钱有势,势津子可能是担心节外生枝,怕贸然说出真相会害到鎌田跟广见(要是诚得知真相跑去报复镰田,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何况在户籍上,广见的父亲是诚)。

可能就在这样犹豫的过程中,他们就被拆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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