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人知的杰作

蔡 玮 发布于 2017-06-12
巴尔札克〈不为人知的杰作〉(1832)
撰文/蔡玮

心几乎给掏空了。可能是艺术创作有关最重要的作品之一,若说是攻击人像绘画这种艺术工作者,似乎就误读了。




富有的大师传人弗朗霍费,曾师事玛布兹,与贫穷的菜鸟画家尼古拉˙蒲散正好是个对比。前者沉溺在赋予画中人物生命的思维以致疯狂,后者竟为了一睹传人最后的杰作《美丽的诺瓦塞女人》-画中人物名卡特琳娜˙莱斯科-而出卖爱情。夹在中间的中生代偶像画家弗朗索瓦˙波布斯则较年轻人更具同情心与人性。三人成了一个绘画世代的系谱,各自的观点又构成彼此批判的架构。有听说画家因爱自己的创作难以割舍的,也有听说画家与人体模特儿之间的微妙情愫,到底创作者应该如何看待创作的本身,对于那些为创作提供原型的人们,作者又应该抱持怎样的态度,艺术的创作的永恒性是否能与真实的生命相比较,又或者永恒的存在是否可作为亵渎爱情/羞辱生命的理由,如同年轻画家在故事里所犯下的过错。此外,人体模特儿的心境,在这里有具体的描绘,虽不是最主要之点。少女因为爱情自愿裸身提供年轻画家作绘画的素材,年轻画家势必将画作公开展示,倘若少女与画中的主题人物没有区隔,少女所受的伤害可想而知,而青年的工作不过是皮条客的性质,可以这样看待艺术的创作乎,一深思之竟至憟栗不止。
文章显示作者对绘画的实际与理论有很深的体会与涉猎。头一景由登门求教的青年的眼光,目睹大师的传人批判心仪的偶像画家的成名画作,终至动笔修改润饰,娓娓涓涓不绝如缕,又不失情境的效真,免于沦为炫学的独白。继而与偶像同赴传人的豪华居室与画室,传人已是迟暮的老人,以未能尽现绝技于一作,遗憾之情溢于言表。次一场年轻画家以自我牺牲绘画生涯的佯誓,骗取女友吉莱特的同情与相对的牺牲,可谓卑劣至极。女友终于出现在传人的画室,满怀悲壮的情绪自愿为传人做人体模特儿以成就年轻人未来的名誉-这还须等到他换得亲睹传人的最后杰作深得画中精髓而后扬名立万。此时一对恋人的约束:一旦女方呼救,男友立刻冲入刺杀造次者,看起来既自欺又可怜。画室中,传人直呼少女的美犹如妓女,不如他画中人物的圣洁完美,但弔诡的是,一经偶像画家与年轻人的鑑定,竟然只是粗暴疯狂的线条与色块、永远深埋了一幅未能面市的女性典型。于是年轻人戳破老人疯狂的幻觉,而这期间少女所受的羞辱已无可挽回。末尾偶像画家再度造访老人,所得到的讯息则是老人业已自我了断多时。
改编成戏剧可与叶石涛的《黄水仙花》(友人之妻甘嫂原性情像观世音菩萨慈悲无争,后突发愤绘画而至疯狂)相互映证发明,是一探艺术创作者内心世界的难得演剧题材。(20130304巴尔札克不为人知的杰作)

*巴尔札克短篇小说选,郑克鲁译,台北市,故乡,199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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