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啊、常常想到那时候去伦敦的事。

　　应该不是老了吧？


　　当我跟瑜说起某个值班的夜晚，突然闻到一阵雨味，就像当时我们在伦敦要去吃龙虾大餐前的味道，她的反应有点傻眼，想说肚子正饿我却跟她提起龙虾大餐？其实我一点也无法把那当下的气氛与伦敦那条下着雨的街道画上等号，我也莫名，只晓得偶尔眼前就飘过伦敦的某些场景，才突然发现已经过了两年。


　　是啊，两年前的今天，我们落脚在伦敦堡贝门利区，那个小小的房间里挤了好多行李，白天我们就在大街上奔走，直到入夜才搭公车回到民宿房间。

　　匆匆就过了两年。


　　瑜应当是比我还更有感触的，从眼睛彷彿冒泡、满怀憧憬出国去读书，跟着男友一起飞到第一次踏上的理想国度，在伦敦游玩了几天，然后就在莱斯特开启为期一年的学生旅程，中间回来台湾一趟，接着往曼彻斯特实习，实习结束后，开始在欧洲各国旅行，直到男友再度飞去找她，一起参加了毕业典礼、一起到葡萄牙玩了几天，款款行囊光荣返国。


　　这段期间她所经历的种种心路历程，即使有人在旁一点一滴陪着走着，学成归国后的气势也还是给现实的工作环境给消磨去了，好不容易长出的锐角又再磨圆了吧。不过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都是历程。


　　回到原工作岗位后，她要忙的事情愈来愈多了，加上十月份是年度大月，香港又得去一趟，不只我忙、她也很忙，我开始有点想念她辞掉工作、生活里只有英文课程的日子，我知道她想念的是在英国当学生的呼吸，也或许，某个静下来的时间尖儿上，我们都想念啥事也没有的平静。


　　谁都晓得那是不行的，啥也没有的平静只能偶尔为之，因为我们都静不下来，既然无法静止，就利用停顿的片刻碰面，吃个饭聊个天吧。

　　但也常常，我觉得我对她太严苛了，她那么渴望自由奔放，还得忍受我的沉闷，即便那是我以为的心意。

　　过好每一天的日常，就是最真切的心意。


　　到头来，我到底为什么常常想起伦敦的气味？瑜说，该不会是又想去了吧？我其实没这样想，即便那里确实跟台湾的味道很不一样，纵使那边真的有非常好喝的咖啡，而且不知怎的，伦敦的古老就是有一份惬意，我却没想那么快再回去，跟她不同，她有很多朋友与回忆留在那里，而伦敦、或说英国留给我的记忆，是每周一次的明信片。

　　她笑说，你真的很夸张，谁像你当时那样每周给人家寄明信片的？当她给住在曼彻斯特的好朋友寄信时，才发现原来要持续每周寄信确实有点难度，何况持续一年有馀。


　　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对某些得要累积才看得出情绪的事情特别在行？好像不见得是好事。


　　没什么变动也没什么事件，只是给雨滴打出了一些心境，回忆总在日子背后浮现，也总要有些东西可以回想，比起她可能舍不得的求学经历，我念念不忘的竟是莱斯特的那份印度点心，吃不到啊在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