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情为名的华丽控制—霓裳魅影

selene 发布于 2020-07-19

霓裳魅影》是丹尼尔斯戴路易斯告别影坛的作品,这位荣获三次奥斯卡最佳男演员奖的方法演技演员,以不愠不火的优雅演出,精彩诠释完美主义的名设计师雷诺斯•伍德考克。1950年代,雷诺斯活跃于伦敦时尚界,他和姐姐丝萝二人均单身,一起生活,一起工作,严谨规律的世界里难以加入其他风景,直到艾尔玛进入他的生命里。

遇见艾尔玛之前,乔安娜曾是雷诺斯的亲密伴侣,然而从何时开始,雷诺斯对乔安娜却几乎无视,抱怨她做的早点油腻,姊弟二人各自忙碌的餐桌上,乔安娜仿如局外人。她向雷诺斯抱怨,雷诺斯却说今天要把礼服交给客人,没时间吵架。冷落比吵架更难以忍受,乔安娜宁鸣而死。丝萝看在眼里决定出手,对雷诺斯说乔安娜只会坐在那里等你重新爱上她,便以华服打发了她。

这是雷诺斯的爱情观,就像时尚作品,喜新厌旧。这也是姊弟二人的相处模式,雷诺斯像个小孩子,东西腻了、旧了便丢,丝萝自会收拾。原来雷诺斯心里始终没有脱离对母亲的依附情结,走秀发表会让他不安,回应压力的方式便是回忆母亲梦见母亲来看护着他。他说:「真希望她看到今晚的走秀,想到逝者守护生者就令人安心。」已是名设计师,还是渴望得到母亲肯定。已逝母亲的守护,生者长姐的照顾,躲在依赖保护伞的雷诺斯,就如彼得潘拒绝长大。

直到他遇见艾尔玛,在回乡路上的小餐馆,平凡却美丽的女侍吸引他的目光,他点了一堆餐,故意把明细留下,问艾尔玛记得吗?即使爱情世界,他依然无法不好胜,艾尔玛却回答记得,这是个聪明的女孩啊。于是他问她愿意跟他约会吗?她回答愿意,并留下一张纸条:「给饥饿男,我叫艾尔玛。」她是灰姑娘,只是王子出现时,她不只动等待救援,她会抓住机会。就像此刻,她知道这个男人心里有个洞,需要填饱。

不同于海莉耶塔的优雅高贵,来自乡间的艾尔玛拥有大自然的活泼自由,为长久周旋上流社会的雷诺斯带来新鲜刺激,以艾尔玛为模特儿,他的创造力源源不绝。但他的爱情始终依附在对母亲的回忆,他告诉艾尔玛要把母亲的照片随身带着,他自己把母亲的头发缝进大衣内衬里,在那里藏了一个秘密。母亲是他裁缝的入门师父,他崇拜母亲,十六岁为母亲做再嫁的结婚礼服,母亲却永远停留在穿着结婚礼服的记忆里了。

内在无法独立的雷诺斯注定无法爱人,雷诺斯对艾尔玛说:「我觉得我找了你好长一段时间。」艾尔玛说:「你找到我了。」艾尔玛以为那是对她的爱,其实他爱的是成为设计缪斯的她,他恋的是物不是人,他讚美她美丽却接着说:你让我觉得好饿。艾尔玛触动他的欲望,却是马斯洛最低层的需求,为了填补匮乏的生存需求。艾尔玛何尝不是,她说:「他的工作让我变的完美,我遇到对的人。」她爱的是让他变的完美的雷诺斯而不是真正的他。

离开设计师与模特儿关系之后,真正的自我便现形了。艾尔玛批评布料太硬,丝萝说客户喜欢,雷诺斯责备她丝萝说的不会错,因为美是品味,他刻薄批评艾尔玛没有品味,艾尔玛说或许我喜欢自己的品味。

品味是主观还是客观的呢?在设计的专业上,乡下品味的艾尔玛比得上雷诺斯姊弟吗?就像令人难受的生活习惯,艾尔玛不避讳喝汤敲打刀叉的声音,那是自我还是缺少教养?

雷诺斯的确龟毛,然而做为一个设计师,这或许就是成为完美的偏执,这是雷诺斯唯一的态度,无论工作或生活。艾尔玛却希望他在工作中完美,在生活中随意,不合理的期待让她的爱情产生了危机。

雷诺斯病倒了,这是热爱工作付出的代价,生病的雷诺斯就像小孩,柔弱、顺从,满足了艾尔玛照顾的成就感。但恢复健康,他又回到严格的雷诺斯。这一次他要为大客户芭芭拉萝丝设计再婚礼服,1600年代晚期的法兰德斯棒槌蕾丝极为珍贵,虽然芭芭拉肥胖庸俗,但她是萝重要的客户。雷诺斯以最美的服饰装扮她,然而在婚礼上,艾尔玛却松动他的信念,芭芭拉没资格穿雷诺斯的作品。就在芭芭拉醉倒之后,二人强行将礼服脱下,在时尚界的舒适区里压抑自我的雷诺斯,被艾尔玛逼上冒险区的自我挑战。

然而这样的改变如昙花一现,与芭芭拉萝丝完全不同的公主,美丽优雅,身份地位又高,艾尔玛如何比的上?雷诺斯想为她做一件全世界唯一的结婚礼服,艾尔玛却不是滋味,爱情终究比不上他对服装的爱。但她不认输,不但向公主宣示我住在这里,进一步想用自己的方式赢回爱情。既然雷诺斯心里匮乏,那就餵饱他,于是设计了惊喜晚餐,结果却适得其反。

面对愤怒的雷诺斯,艾尔玛卑下的道歉,表示自己只是想要和他有独处的时间,因为他们身边总有一大堆人挡在中间,雷诺斯问那是什么?她说距离,在雷诺斯忙碌的时间里,她只能傻傻的像白痴般的等,就像等着雷诺斯抛弃

她比乔安娜聪明,她明白那就是雷诺斯的游戏,完美的事业永无止尽,爱情只是调剂,接受就继续,不接受你可以离去。但艾尔玛不甘心,她要把游戏的主导权抢在自己的手上,所以她要让雷诺斯慢下来。

毒蘑菇成为她的好工具,雷诺斯病倒了,那个顺从、虚弱,需要被照顾的宝宝回来了,艾尔玛被需要的价值感满足了。雷诺斯昏沉中,母亲的影出现,穿着婚纱的美丽与永恒的青春,那个影像和艾尔玛重叠了,醒来后他向艾尔玛求婚,希望她留在身边,他以为艾尔玛可以代替母亲,破除他那创伤咒。

艾尔玛以为结婚可以拉近距离,然而她错了,雷诺斯的距离在心里,无法打开的心无法爱与被爱,时尚是他的盔甲,唯有工作可以让他攻城略地,所以他对海莉转工作室感到愤怒,他觉得那是背叛,他甚至认为那是自己的失败,因为艾尔玛让他不专心,他和丝萝打下的江山汲汲可危,他无法再忍受。这段话被艾尔玛听在耳里,她明白危机已逼近,但她不想束手无策,于是她再度借用毒蘑菇,她要让他「奄奄一息、无助、软弱」,好让他需要她。

一切都在艾尔玛的计算中,她得到雷诺斯,尽管他不再是原来的他,她要爱情,不要他的完美。就像她对哈迪医生最后的告解:「就算他没醒过来,他也会在下一世等我」,只要在雷诺斯身边,总有一天她会了解他,她会照顾他,包括守护他的事业。

只是这是爱情吗?雷诺斯困在对母亲的依附情结里,无法拥有独立的爱,只能控制、操纵。艾尔玛何尝不是,没有自信让雷诺斯爱她,宁可让他依赖,就像代替他的母亲。可是雷诺斯弱才能依赖,因此她让雷诺斯变弱,只要他需要她,待在她身边就好。

问题是不能展现才华的雷诺斯还是雷诺斯吗?艾尔玛图的是什么?她爱雷诺斯,还是雷诺斯所建立的王国,所以她真爱他吗?还是害怕被抛弃,失去荣华富贵。机关算尽的艾尔玛,和雷诺斯一样,都不想独立,只能假爱情之名,依赖别人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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