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津安二郎【我们要爱母亲】(1934)

蔡 玮 发布于 2017-07-09
弟弟委屈的说母亲总是疼爱老大,老大却抱怨母亲从不向他说明家庭经济的困境
小津安二郎【母を恋はずや/我们要爱母亲/A Mother Should be Loved】(1934)
撰文/蔡玮

据说部分已经逸失。字幕部分是新的,结局以字幕说明,看来的确是如此。
小津在这部作品里处理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即继世如何教养不同母亲出生的孩子。就默片的规格,人物之间的张力与情感的表现上十分的细腻,字幕表现的对白起了重要的作用。
如果追索默片的表演风格,会发现一些方法演技的痕迹,这在小津日后的实践中,仍旧保持了少许的遗产。比如,人物抚摸纽扣的情形,吃零食,拍屁股,咬围裙之类的小动作特别多。不同人物的表演默契方面,表现在两位同父异母兄弟使用父亲遗留的烟斗的一场戏,两人的举止动作几乎如出一辙。这简约的表演风格,成功的传达了手足之间深刻的感情。这让人想起导演的另一部作品,【父ありき/There Was a Father】 (1942),戏中父子溪钓时节奏一致的移动钓杆的趣致情景,同样也表现了父子间感情的深厚。
另有一些较特殊的情节设计,比如老大将父亲的遗物之一的礼帽,半开玩笑的戴在穿和服的母亲的头上,意外发现母亲的白头发这件事。无论从母亲意外的造型,或是人物之间的气氛,都似乎存在着默片常见的夸张风格。我想,这便是默片在处理戏剧元素,必然会遇到的压缩情节与凸显情感表现的问题。这主要也是演员失去声音演技这个重要的工具,所产生的独特现象。
有几场戏处理的特别细腻,甚至到了类似舞台剧演出的质感。如:老大为了老二的旅费借故接济朋友向母亲要钱给弟弟,在母亲知情后,弟弟委屈的说母亲总是疼爱老大,老大却抱怨母亲从不向他说明家庭经济的困境;母亲一边处理丈夫的旧衣服一边说要留给老二穿,老大一听感觉自己一直受到特殊的礼遇,一气之下拂袖而去;老二向母亲说老大中伤他们母子俩,母亲却说老大是为了他们好才选择自行离去;母亲到妓院找老大返家,老大却当着众人说母亲是出于自私的考量等。
有几场冲突的戏,甚至带到肢体冲突的程度,这在小津的作品里,也是比较罕见的。如老大到游舫妓院,为了找回迷失的老二而打了后者,又如老二为了追回离家出走的老大,因承受不住后者故意中伤母子而攻击老哥。比较特殊的是老弟的表演方式,他是用拳头代替手掌来打耳光。打了又咬拳头,咬了又打,借此表现内心的沉重与伤痛。无论在风格上与次数上,都经过特别的强调。导演似乎在浅白易于传达,与内敛肖真之间,选择了前者。
论人物,几乎戏中的所有人,都存在情感上作茧自缚的问题。这在继母与孩子之间,形成一个封闭的情感回路,而且是负面的回馈。小津提示的解决方法让人有举重若轻之感。妓院的清洁妇对老大说,我的孩子虽不比你优秀,却也从不会这样对我说话。这就是儒家所说的孝道,在处理复杂的人伦关系与亲情问题方面,产生的振聋发嘳的效果。
维根斯坦的哲学心理学,颠复了笛卡儿的身心二元论,指出语言与文法在处理人的问题上的诸多谬误(《维根斯坦》,P.M.S. Hacker)。这就让我想到一般所谓的「做人难」这件事,所谓人与人之间的「伤害」,都不过是语言的「表达」。这里的「人」与「伤害」,都不是实际的人或受伤。儒家的伦理学,从古至今似乎受到过多的解读,而有吃人的礼教之说。我想小津的意思,其实也是维根斯坦的意思。意即,「母亲就是母亲,不要让母亲流泪」,这就是答案,就这么简单。(蔡玮,20170709A Mother Should be Loved)

监督:小津安二郎
原作:小宫周太郎(小津安二郎)
演出:
父梶原氏:岩田祐吉
母千恵子:吉川満子
长男贞夫:大日方伝
その少年时代:加藤清一
次男幸作:三井秀男
その少年时代:野村秋生
冈崎氏:奈良真养
その夫人:青木しのぶ
ベーカリーの娘和子:光川京子
服部:笠智众
光子:逢初梦子
らん子(兰子):松井润子
チャブ屋の扫除妇:饭田蝶子
(ja.wikipedia.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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