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妹

蔡 玮 发布于 2017-06-18
成功的从爱与成全为出发,演示了一个非典型的家庭的形成的经济、情感上的原因 徐欣羨【骨妹 Sisterhood】(2017)
撰文/蔡玮

澳门的粤语遣辞用字与香港似乎不同,本片又在语音上呈现格外婉约的印象。



电视电影的格局,无论情感的细腻表现,或是对负面观感的元素的表现,都让人联想到日片的处理规格。梁咏仪对酗酒元素的诠释,我以为并非重口味才能成立,轻描淡写、带出必要的情节功能需要、以致酌留想像的空间,也不失为一种表现的方式。何况,过度重视酗酒者的自律自救,或者偏离了本片的重心,要嘛就会将原本想要表达的情节过度的复杂化。
本片多澳门社区的怀旧与人情味着墨。而以按摩少女(骨妹)的日常与姊妹情深为主要表达的重心。诗诗的进取心,种下对当年提携她入行的灵灵报恩的心情,甚至不知不觉中实践了两女共同抚育婴儿的另类家庭生活。两人后来拆夥的原因,类似王颖【雪花与秘扇】中李冰冰与全智贤的「误会」。但本片没有了老同(同性结拜)的习俗形式,反而显得更贴近现代人的生活经验。甚至,诗诗对灵灵的情感始终是懵懵懂懂模糊不清,对出生为孤儿、失去像亲人一样曾经共同分享养育下一代的生活的她,即使后来婚嫁,依旧难以填补内心的「洞」,也是十分自然的。特别是她从乐乐口中发现母亲灵灵多年隐藏的感情世界,比较李冰冰透过阅读全智贤所写的剧本,从中领悟到当年的真相,更具情感的感染力、与戏剧的张力。当然,本片对做为主要背景的城市-澳门,并没有如后者(主要背景为上海)那么强烈的寓言企图,或许也因此更能释放情节与情感铺排的表现空间。
本片无疑触及到同性组合家庭的当下议题。并且成功的从爱与成全为出发,演示了一个这样的非典型的家庭的形成的经济、情感上的原因。这刚好给予热心此议题的人士,一个良好的思考、讨论的媒介或凭借。比如,诗诗是自愿与灵灵共同抚养乐乐,没有人要她这样做,这种行为无疑是自律的-康德认为以自律为前提,才是真正的自由(〈康德讲座〉.《道德哲学史讲演录》,约翰.罗尔斯John Rawls),下同)。她的目的是与灵灵共同生活,并且照顾乐乐的身心福祉,也就是以实现后两人的生命的自由意志为目的。出于自律,以及以他人为目的而非工具的行为,也就是康德所谓符合「定言令式」程序的实践,换成通俗的说法,就是出于真爱的行为。诗诗与灵灵合组家庭,是不自觉的走上这一步,并非是因为学习经验或仿效他人的缘故,这又符合康德所说的,道德原则是「先验的」实践理性,这点又像古人所说的「人之有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
对康德而言,道德原则不仅是先天而知的概念,同时也能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自我建构起来。诗诗无疑是最佳的例子,而且她在自律前提下不仅实践了自己的自由意志,也帮助了灵灵与乐乐实践自己的自由意志。彼此相爱-成全自己与他人的自由意志,就是这个家庭所有成员的自律原则,也是最高的道德原则。家庭是道德与德性养成的场所,从康德的理论,特别是从诗诗与灵灵的自组家庭,又再度获得了验证。
康德的「纯粹实践理性批判」(自律/先验理性/定言令式),不溯历史(他律/经验理性)、不依靠权威(他律原则)、不做利益与是非判断(假言令誓式),只就公设〔不假实际协议的公同设定原则〕来论道德准则,似乎是十分符合时代需要的又一蹊径。
十七、十八世纪欧洲曾经受东方深刻的影响,莱不尼兹读来像老庄的延伸发明(《单子论》),康德让人想起大学中庸(「纯粹实践理性」),路易十四向往、模仿的是中国集权君主,黑格尔像儒家的入世主义(「和解」论)。康德与黑格尔都主张法律不应规定人民的利益与福祉,而应着重实现人民的自由意志为目的(同前书〈黑格尔讲座〉)。这种强调「公设」的主张,正像古人强调的「天经地义」可为天下人遵循的伦理准则。如果能在大家共同遵守的准则上讨论公益,则只会一面增进公众服从公理的动机,一面增进协调的共识基础。反之,如果在利益与权威上驳高下,只会撕裂社会赖以生存的共同体的信任基础。
数百年以下,历史的时序再度走向东方,不是强调威权、仇恨、利益争夺与独揽之复古的擅场,而是将西方哲人曾经深深吸纳、修正过之中庸之道再加以内省调适后的再出发。台湾传统社会向来尊崇立己立人的厚道精神(「大家互相」的庶民哲学),同时拥有现代华人文化圈最旺盛的正义感情。强调「公设」的理性辩论,不独独是解开当下改革所面临的社会冲突与矛盾,无形中也是为后代子孙建构面对未来世界冲击的思考高度。(蔡玮,20170616骨妹)

导演    徐欣羨
编剧    欧健儿
主演
梁咏琪     李诗诗(成年)    
廖子妤    李诗诗(青年)    
馀香凝    张灵灵    
李李仁    陈忠(成年)    李诗诗的丈夫
朱鑑然    陈忠(青年)    李诗诗的丈夫
陈蕾    38号(青年)    盈盈 骨场员工
刘漪琳    44号(青年)    芝芝 骨场员工
车婉婉    38号(成年)    足浴店老板娘
麦家琪    44号(成年)    
江美仪    丽姐    骨场老板娘
(维基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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